般若聽著她的話，轉著手中的杯盞，徐徐道：“所以他現在想要報仇，然後殺了餘府一家，他想要變成妖怪，也是為了報覆當年讓他娘死的那些人？”

“是，因果循環，這便是他們的報應，他應該沒有想過，自己會死在他的親生兒子手中，不過也許，他從來都不知曉，自己原本還是有個兒子的，那個男人，毀了她之後，便想著逃之夭夭，只是這天命無常，他又怎麽能逃得掉。”

般若撐著下巴，淺聲道：“不過你可知道，這樣你會害了他。”

狐妖擡頭，目光炯炯，般若繼續道：“你讓他報仇，乃是因果循環，可是他卻因此生了心魔，心魔操控著他，他想要殺更多的人，他身上的罪孽會越來越深，而你身上的罪孽，也會越來越多。”

“不，我沒有想過要這樣，塵兒，他怎麽會有心魔。”

般若看著她難以置信的模樣，款款道：“他遭人利用，如今想要化為妖孽，褪去凡胎，你應該曉得，這脫胎換骨之事雖是簡單，可重要的是，他如今有心魔，等到他的心魔徹底占領他的神志之後，他便不是他了。”

“我，我沒有想到，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生了心魔。”狐妖湊上前一步，凝聲道：“塵兒現在怎麽樣了？”

她道：“被心魔控制，每日渾渾噩噩，除了殺人之外，沒有別的事做，所以我這次來尋你，乃是因為，同你討一副他母親的畫像。”

“他母親的畫像？”狐妖後退一步，失措道：“可是他母親，除了這一副之外，他母親沒有留下來任何畫像。”

般若瞥了一眼桌案上的畫像，道：“這副不行，我要她的人形畫像，如今餘家少爺的心魔乃是來自於自己的母親，只要他見到了自己的母親，說不定便能有轉機。”

“這”狐妖擡袖輕聲道：“他母親的畫像，我倒是可以臨時臨摹出來一副，尊神可是著急。”

般若淡然道：“不急，只要在後日之前將這畫像送去神來琴館便好。”

“神來琴館。”狐妖點頭道：“好，我會將畫送過去，只是尊神，這段時日我能不能見一見塵兒。”

般若未阻止，“去吧，只是他現在未必還能聽你的勸阻。”

琴館之中，桐生給清玦呈上了兩盞茶，低聲道：“君上可從天後的口中探出了什麽？”

清玦搖頭道：“這天數，即便是天後也不能私加幹涉，天後不會透露已經是意料之中，只是，她特意提了當年的那件事，側夫人與父君相繼隕落之後，餘留下來的便只剩下朝陽了。”

“這件事還是和公主有關，君上，臣下覺得，還是要小心為好，畢竟這玉炎珠乃是君上的性命。”

“此事暫且先放一放，玉炎珠遲早會回到本君的身邊，只是本君不明白，她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。”

桐生退後一步，低頭緩聲道“是。”

般若自林子中回來之後便歡喜的撒腳丫子跑到廚房給清玦做湯，日覆一日的重覆著這件事她沒有感覺到厭煩反而覺的很舒心，其實般若想要的並不多，只要清玦好好的活著便好，或許如今清玦並不曉得她的心意，但是她覺得，只要自己對清玦用心，就算清玦是塊鐵疙瘩，她也能給他捂暖融化了。

“君上。”般若推門而入，桐生立於清玦的身側，見了般若進來便笑道：“是你啊般若，你不是去林子中了麽？”

清玦擡起眸光，見般若手中端著的玉碗擰了擰眉頭，溫聲道：“回來的這樣早？”

般若點了點頭，將玉碗放在他的桌案前，歡喜道：“這是我新學的，比之前的那個口味好多了，不過這個湯有個缺點，就是有些味道……不過你放心。”般若慌忙的搖手解釋道：“這碗中的湯水一定會比之前的好，至於那種味道，君上你就勉強，忍一忍。”

血腥味之前尚有那糖葫蘆的甜味遮住，這一次她換了銀耳，或許味道是清楚了那麽一點點。

見清玦依舊擰著眉頭，般若撲了上去，委屈道：“君上是不是不喜歡喝般若做的湯，君上若是不喜歡下次般若可以給君上做糕點啊，做什麽都可以。”

清玦轉過神，瞇了瞇眼睛，端起案上的玉碗，皺著眉頭道：“本君何時說不喜歡了。”

般若像是吃了蜜的孩子，“真的麽，君上快嘗嘗，這是我和廚娘那裏學來的，廚娘說這樣做最養身子……”似乎是說漏了什麽，般若又連忙改口道：“呃，不，是最好吃。”

桐生輕笑出聲，這個般若，獻殷勤還不曉得怎樣說，也真是太可愛了。

清玦無奈的扯開嘴角，執起勺子，撲鼻來的血腥味讓他不由皺了皺眉頭，這個傻丫頭，究竟是在湯裏加了多少滴血，擡眸看著般若滿臉期待的模樣，又不想漏出什麽馬腳，便舀了一勺，放入嘴中。

般若的血他已經嘗的習慣，早在當日她為了他耗盡自己的血來保他一命的時候，他便已經與她血脈相連，不過也好在他的身體中原本便有神仙的血脈，般若的血對他來說是療傷的好東西，她的血可以給自己續命，這個問題，或許般若也發現了。

“君上，怎麽樣，好不好喝。”般若趴在他的桌案前滿是欣喜。

他擡起眸子，為了不讓她惶恐，便假裝不知曉的說道：“嗯，味道不錯，不過，太腥了，你這碗湯莫非是用個魚肉做的？”

般若眼前一恍然，啊了一聲，但極快的反應過來，囫圇道：“是，是我加了魚尾草，聽說這種草加進去可以遼養身子，所以我就加了一點點，君上說的，大約就是那種腥味吧……”

般若有些迷糊，雖然魚和龍勉強都算個水族的東西，可是她的血清玦為什麽會說是魚腥味……難道是因為自己血統不純，所以才會有魚腥味？

清玦掃了一眼般若臉上的迷離模樣，唇角上揚，“不過這口味本君很喜歡。”

他的話像是清風掃過般若腦中的霧霾，般若沈沈點頭，“君上喜歡就好。”

桐生看著般若無奈的搖了搖頭，覆又想到一個問題，淺淺道：“你答應過小蓮，要給他家公子除了心魔，可是有把握。”

般若嗯了一聲，道：“後日會有人來琴館中送一幅畫，只要這幅畫到了，便有八成的把握了。”

“何來這樣多的把握？”桐生問道。

般若道：“我娘親啊，她是冥王，以前的時候教過我一個法子，便是用親人生前的畫像做幻境，這個幻境中會勾出他的人性，也會洗濯掉他身上的魔性，只不過，這魔性若是洗掉了，餘塵便要受九百多道天雷，以此來抹去他之前身上的殺孽，不過雷劫兇險，我也不確定，他受了雷劫之後，還能不能留下一條性命。”

“這件事，該是讓小蓮和餘塵自己選擇，你明日再去問一問小蓮，她若是同意，你再動手。”

般若點頭，輕聲道：“那何敏她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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